苏丹土匪头子残害中国工人始末

11月5日下午，姚川和3名工友面容憔悴地走出了石家庄正定机场。看到亲人的一刹那间，几个大男人悲伤难抑，泪流不止。17天前，他们和其他5名工友还在苏丹的采油区忙碌，可回到祖国时，原本活生生的5条壮汉却变成了5盒骨灰。

姚川至今噩梦不断，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嗜杀成性的异国匪首——“科尔多凡土匪”阿卜·胡马迪·艾哈迈德·唐尼。

“科尔多凡土匪”是元凶

在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苏丹项目部，冯爱红是施工现场9名中国员工中的老大。今年年初，冯爱红结束在苏丹3年的工作，回到河北任丘。他原本想就此在国内好好发展一下，可他的爱人被“买断工龄”后没有了工作，16岁的孩子在学美术，需要不少投入，加上领导也希望他能带好年轻同事后再回国，因而冯爱红决定重返苏丹。但他怎么也没想到，这一趟竟成了他和家人的诀别。

苏丹时间10月18日上午8点，冯爱红和其他8位华北油田派往苏丹的同事，在前往科尔多凡州1/2/4区油田现场施工时，遭遇一伙武装分子。据苏丹外交部次长兼发言人阿里·萨迪克介绍：“绑架者释放了为冯爱红一行开车的苏丹司机，让他捎信回来说他们是反政府武装‘正义与平等运动’的成员，绑架中国工人没有政治或军事目的，只想分得当地石油开发的红利。”

虽然苏丹反政府武装“正义与平等运动”曾多次向中国工人发出死亡威胁，但绑架事件发生后，该组织发言人塔希尔·法基立即出面澄清：“我们不是中国工人绑架案的幕后主使，我们从来没有下令对中国工人发动袭击。”

自己跳出来承认对绑架事件负责的，是梅赛里亚部族武装头目唐尼，人称“科尔多凡土匪”。在绑架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，唐尼告诉总部设在伦敦的阿拉伯文报纸《中东报》的记者：“绑架中石油工人的事是我干的。”唐尼宣称，他这样做的目的，是为了引起外界对“落后地区的关注”，“因为中石油没能为当地人提供服务或者工作机会，所以我们要逼他们离开。”

唐尼自封为“正义与平等运动”组织的科尔多凡州“司令”，而在梅赛里亚部族人眼里，35岁的唐尼充其量只是一个土匪头子。梅赛里亚部族族长、科尔多凡州前州长努尔透露，唐尼的父亲是当地一个小部落的首领。父亲病死后，唐尼继承父亲的衣钵当上了首领。与本分的父亲不同，唐尼信奉“枪杆子里出英雄”，常在邻近部落打家劫舍、欺男霸女。

2007年6月，苏丹政府军在科尔多凡州展开大规模剿灭反政府武装的行动。眼看政府军大兵压境，自觉作恶空间有限的唐尼，突然宣布投奔到“正义与平等运动”组织旗下，并将其队伍扩展到300余人。政治外衣让唐尼尝到了甜头，因为他继续打家劫舍就“师出有名”。今年5月，唐尼曾绑架过4名印度石油工人和一名苏丹司机，在勒索了巨额赎金后将他们释放。

由于唐尼并不向“正义与平等运动”组织进贡，所以该组织对他颇有微辞，甚至斥责他是“土匪本性不改，只会坏我们的名声”。梅赛里亚部族族长更是痛心疾首地说：“绑架、杀害无辜生命，不是我们部族的传统，这些事让我们整个部族蒙羞！”

石油工人喋血苏丹

唐尼土匪团伙绑架9名中国石油工人的消息，震惊了国际社会。

中国国家领导人做出明确指示，要求中国驻苏丹大使馆和苏丹政府尽全力保证人质安全获救。中石油随即启动应急预案，成立以副总经理汪东进为组长的营救领导小组，在第一时间赶赴苏丹前线开展营救工作。他们一方面随着苏丹政府军冒雨赶往事发地附近的丛林地区，展开搜查与救援行动。但考虑到绑架者并没有伤害中国工人，苏丹政府军不敢贸然采取行动，“营救主要靠谈判”；与此同时，营救小组立即多方努力，寻求当地部落长老的帮助。

10月25日，营救小组与梅赛里亚部族长老萨勒姆取得联系。萨勒姆证实说：“昨晚，唐尼捎话来要求今天跟我们会面。由于担心政府军会设伏，他们并没有说在哪儿见面，现在只知道他们带着人质在丛林中四处流窜。”萨勒姆表示愿意作为中间人，协助解救被绑架的中国工人。当天，苏丹政府也乐观地估计，9名中国员工很快就会获释。

然而，3天后，正在想方设法联络唐尼的萨勒姆和中国营救小组，突然接到一条晴天霹雳的消息：当天凌晨3点，唐尼杀害了5名中国员工，其他3人受伤逃脱，1人失踪。得知这一噩耗后，中国外交官和苏丹官员立即赶往事发地点，结果只找到3具遇难中国工人的遗体和3个侥幸脱险的中国工人。

在向中国大使馆通报情况时，苏丹外交部次长兼发言人萨迪克很震惊地说：“这一切太出乎意料了。事发时，政府军并没有在场，双方也没有发生冲突！”不过，萨迪克承认，事发时，有一架政府军的直升机出现在事发地上空，很可能“触发绑架者恐慌”，才开枪杀害中国工人。

10月29日，中国驻苏丹大使李成文宣布，第四位遇害中国石油工人的遗体已被发现，“他显然是与前3位同事一起遇害的。”两天后，也就是10月31日，苏丹警方的一支巡逻队在事发地区发现了最后两名中国石油工人——一人遇害，另一人毫发无损。

11月1日凌晨，中石油营救领导小组向北京总部发回报告：苏丹当地时间10月31日下午16点，最后一名失踪员工遗体已被找到。至此，被绑架的9名员工中冯爱红、倪军强、程年生、崔雷雷、曹学胜5人遇害，姚川、王喜臣、鞠友君、闫琦4人获救。

布下天罗地网灭匪首

中石油员工的血迹未干，唐尼又欠下新的血债——10月31日，两名也门工程师和3名苏丹石油工人，在前往油田途中遭唐尼手下的武装分子伏击，3名苏丹工人当场遇难，两名也门工程师失踪。

接连发生的血案让苏丹政府颇为尴尬。11月3日，苏丹内政部长哈米德宣布，苏丹警方已经掌握绑架并杀害中国工人的凶手名单，很快将逮捕并严惩以唐尼为首的匪帮。哈米德强调：“中国企业和人员在许多领域积极参与苏丹经济建设，已成为推动苏丹经济发展不可或缺的力量。犯罪分子绑架并杀害中国工人，就是为了破坏苏中两国关系，但是他们的企图绝不会得逞，苏丹军队、安全部队和警察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保障在苏丹中国公民的安全。”

或许是感到了巨大的压力，11月1日，唐尼再度主动联络《中东报》记者，狡辩说：“中国石油工人不是我杀的，事发时我已经同意将他们移交给‘苏丹人民解放运动’，我绑架中国工人除了‘想吸引外界注意外别无他求’。”但次日，他又改口威胁说：“政府在恐吓我们，未来我们将会开展更多的绑架行动。”

唐尼虽然不断大放厥词，但最新的消息称，唐尼已经做好了逃命的准备，因为苏丹政府军和民兵已开始在当地布下追捕他的天罗地网。

(本刊特约记者 王树军 环球人物)